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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琴十大名曲《阳光三叠》赏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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渭城朝雨浥轻尘,客舍青青柳色新。
劝君更尽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。
唐诗人王维的这首七言绝句《送元二使安西》,是为送友人去关外服役而作的。诗中渭城是指秦时咸阳城(汉武帝时称渭城),阳关在今甘肃敦煌西南,是出塞必经之地。这首诗所描写的是唐时一种非常普遍的离别,集中而鲜明地表达了朋友间送别时的深情厚谊。在唐代,文人仕途的开拓,建立边塞军功是很重要的方面。有不少文人出入边塞、习武知兵。他们离开家乡,与亲友惜别,都伴随着一种伤怀之情。故此曲又称《阳关曲》或《渭城曲》,在唐代已流传很广了。唐诗人刘禹锡诗曰:“旧人唯有何堪在,更与殷勤唱《渭城》”;白居易有“相逢且莫推辞醉,听唱《阳关》第四声”的诗句。在晚唐李商隐的诗中,也有“红绽樱桃含白雪,断肠声里唱《阳关》”的句子。
然而,作为歌曲的《阳关》曲在唐时虽已盛行,但琴曲《阳关三叠》的曲作者及其形成年代则不得而知。这首琴曲的曲谱最早见于明初龚嵇古的《浙音释字琴谱》(1491年前),被谱入琴曲后又增添了一些词句,加强了惜别的情调。其后在明人所编琴谱中,多次刊载此曲。现存琴歌《阳关三叠》已有三十多个版本,其词曲结构多有不同,但是主要曲调却大同小异,这表明此曲的主要曲调,正是从同一源流传承下来的。现代琴人所广泛弹奏的,是清同治年间张鹤所编《琴学入门》 的谱本(1867 ) ,其长短句的歌词虽与明代琴谱不同,但曲谱却与明代《杨抡太古遗音》(1609)大体相同。
全曲分三大段,基本上用一个曲调作变化反复,叠唱三次,故称“三叠”。南宋魏庆之在其《诗人玉屑》中说:“至阳关句,反复歌之,谓之三叠。”明李东阳也说:“一时传诵不足,至为三叠歌之。”而每叠又分前后两段,前段基本以王维原诗为词,后段则用新增的歌词,而且每叠不尽相同。宋人苏轼曾唱过《阳关曲》,并在他的著述中对《阳关》的唱法有过考证。一见于《仇池笔记》:“古本《阳关》,每句皆再唱,而第一句不叠。乃知唐本‘三叠’盖如此。故乐天诗:‘听唱《阳关》第四声’, ‘第四声’, ‘劝君更尽一杯酒’也。”其二见于《东坡志林》卷七,有专论“三叠歌法”文:“旧传《阳关三叠》,然今世歌者,每句再叠而已。若通一首言之,又是四叠;皆非也。或每句三唱,以应三叠之说,则丛然无复节奏。余在密州,文勋长官以事至密,自云得古本《阳关》,其声宛转凄断,不类向之所闻。每句皆再唱,而第一句不迭,乃知唐本‘三叠’盖如此。乃在黄州,偶得乐天《对酒诗》 云:‘相逢且莫推辞醉,听唱《阳关》 第四声’。注云‘第四声,劝君更尽一杯酒’。以此验之,若一句再叠,则此句为第五声,今为第四声,则第一句不叠审矣。”
《阳关三叠》一诗入乐歌唱后,在原来的七字句基础上,又夹杂进五字、四字、三字句,从文学性上,虽与原作相比逊色很多,但当歌词作了扩充后,才使这首琴歌以其简洁而耐人寻味的音调,在音乐上有了较为充分的展开,对诗的情境也能够从音乐上作更多的渲染。
在调式运用上,此曲以商调式为中心,借羽调式加以穿插变化。在每一叠的前面配合王维原诗的四句曲调,都是以商音为主音,而以它的属音羽来肯定它。每叠中羽调式的变化部分,除了强调其调式主音以外,常用它的属音角与下属音商作为某些乐句的结音。而在中心的商调式和穿插的羽调式之间,羽调式又是商调式的属调式。其羽调式在产生调式对比的同时,也帮助全曲商调式中心的确立。
在曲式结构上,本曲由大体上互相重复的“三叠”加一个尾声构成。在三叠的反复中,作了一些局部性的变奏、展衍和带有即兴性特点的发挥和扩充性处理。每一叠又可分成前后两部分。前半部分是以王维原诗为主体歌词的音乐部分,扩展和发挥多在后半部分。
第一叠的前半部分由一个引子、王维四句诗构成的音乐,再加一个小结束构成。其中,引子与小结束遥相呼应,都用五字句歌词,有别于主体诗的七字句结构。接着从羽音的八度大跳开始,音乐开始跌宕起伏,运用较多的按滑音演奏,与乐曲开始处稳重、低沉的散音乐句构成对比。歌词也变成参差不齐的长短句,以表达离别时内心情绪的起伏和感伤(本节谱例据管平湖演奏的《琴学入门》谱)(谱例2—17):
谱例2—17:
(详见原谱)
第二叠的音乐从前半部分即开始出现变化,一开始就采用了比第一叠高八度的泛音演奏,接着在中音区运用了大量的按滑音,不仅使音乐情绪逐层推进,并加强了其音乐旋律线条的流动性(谱例2—18):
谱例2—18:
(详见原谱)
第三叠的结构变化与第二叠正好相反,它的前半部分与第二叠基本相同,而后半部分则扩充、展衍出以下音乐片段,使其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展开部,其音乐情绪表现出十分跌宕、激动,并带来全曲的高潮(谱例2—19):
谱例2—19:
(详见原谱)
以上三叠在重复中作局部变奏和展衍,这种叠奏类曲式在中国传统音乐中颇为多见。最后殊途同归,用传统音乐最常用的合尾手法使其全曲达成统一。结句终止于商音,给人意犹未尽、余音绕梁的感受。
这首琴歌的音调纯朴而富于激情,平静处如泣如诉,表达着离别的悲恻,激越处慷概激昂,给人以悲壮狂歌之感,特别是后段“遄行,遄行”等处的八度大跳,以及“历苦辛”等处的连续反复陈述,情意真切,激动而沉郁,充分表达出作者对即将远行的友人那种无限关怀、留恋的真挚感情。
(古琴十大名曲赏析)